我爸失踪那天，监控拍到他自个儿走进了地下室。然后，再没出来。那地方，
打小就是我家禁区。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，永远挂着一把锈得发红的大铜锁，
钥匙只有我爸有。他从不提下面有啥，脸一沉，能拧出水。问急了，
他就吼：“小孩子别瞎打听！那地方不干净！”“不干净”仨字，像根刺扎进我童年。
总觉得门后头藏着吃人的东西，或者……别的啥。我叫凛冬海。我妈起的，
她说生我那晚风雪贼大，我爸差点没赶回来。后来我妈走了，就剩我和我爸守着这栋老房子。
他叫凛正峰，是个闷葫芦，靠修古董家具过活。日子紧巴，倒也平静。直到三天前。
下午放学回家，屋里死静。我爸的工作间乱得像遭了贼，工具扔一地。喊了几声，没人应。
心里咯噔一下，坏了。跑到地下室门口，我傻眼了。那把大铜锁，开了。就挂在门鼻儿上，
锁芯空着。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爬。我爸呢？他进去了？为啥？我冲到客厅，
翻出那个落满灰的旧监控主机。几年前社区搞安全装的，就一个对着大门的破摄像头，
画质糊成马赛克。我爸嫌费电，没多久就拔了。可我记得，好像……好像他失踪前一天，
又给插上了？当时我还纳闷呢。手忙脚乱开机，找到存储文件。时间调回三天前下午。快进，
快进……画面里，我爸出现了。他背对摄像头，站在地下室门口。手里捏着那把铜钥匙。
他站了很久，木头桩子似的。然后，他慢慢弯下腰，钥匙**锁孔。咔哒一声轻响，锁开了。
他取下锁，挂门鼻儿上。接着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像是要把肺都吸炸了，
推开了那扇沉得要死、吱呀乱叫的木门。门缝里涌出墨汁似的黑。我爸的影子，
一点点被那黑吞掉。最后，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。画面停了。再没人出来。我浑身冰凉，
血都冻住了。我爸……自己进去了？为啥？那里面到底有啥？恐惧像藤蔓缠紧心脏。
我盯着那扇紧闭的门，感觉它像张吃人的大嘴。报警？咋说？说我爸自个儿进地下室失踪了？
警察能信？他们肯定先撬门……可我爸说过，“不干净”！脑子乱成一锅粥。不行，
不能报警。至少……我得自己先瞅瞅。这念头一冒，我自己先打了个哆嗦。可那是我爸！
他就在门后面！我冲到地下室门口。铜锁还挂着，钥匙孔空着。我爸的钥匙呢？带进去了？
我推了推门，纹丝不动。里面锁了？还是……有啥东西顶着？我耳朵贴门缝听。死寂。
一点声儿没有。一股形容不出的寒气从门缝里钻出来，往骨头缝里渗。我猛地后退几步，
心快跳出嗓子眼。不行，我一个人不行。得找人。头一个想到苏寂。苏寂是我发小，
也是唯一知道我家地下室“传说”的人。他是医生，冷静，胆儿肥。更关键，他信我。
电话接通，苏寂声音带着刚下夜班的蔫儿：“海子？咋了？”“苏寂，”我声音抖得不像样，
“我爸……我爸不见了。他进地下室了，没出来。”电话那头静了几秒。“……你确定？
进去了？”“监控拍到了！他自己开的锁，自己进去的！三天了！一点动静都没！
”我话都说不利索了，“我……我不敢一个人下去……那地方……”“等着！
”苏寂声音立马精神了，“我马上到！别乱动！也别报警！”苏寂来得贼快，
不到二十分钟就冲进我家。他还穿着白大褂，套了件夹克，脸带倦意，眼神却像刀子。
“监控呢？”他直奔主题。我给他回放。苏寂盯着屏幕，眉头越拧越紧。
看到我爸被黑暗吞掉，他喉结动了动。“你爸……最近有啥不对劲？”他问。我使劲想。
“好像……心事更重了。话更少。失踪前一天，他把自己关工作间老半天，出来时脸煞白。
对了，他还莫名其妙把这监控插上了。”“监控……”苏寂琢磨着，
“他是不是……觉着要出事？”“我不知道……”我痛苦地抱住头，“苏寂，我害怕。
那下面……”苏寂拍拍我肩膀，劲儿很稳。“怕也得看。那是你爸。走，瞅瞅那门去。
”我们又站到地下室门口。那股阴气还在。苏寂比我稳当多了，他仔细检查门锁门缝，
耳朵贴门上听了老半天。“里头没声儿。”他压低声音，“门从里面锁死了。
或者……卡住了。”“咋办？”我声音发颤。“得进去。”苏寂眼神定了，“找家伙，
撬开它。”我翻出我爸工具箱里最沉的撬棍。苏寂接过去，掂了掂。“你退后。
”他把撬棍尖儿**门缝，用力。老木头发出让人牙酸的**。门框直颤，灰簌簌往下掉。
一下，两下……嘎吱！刺耳的断裂声，门锁那儿崩开了。门，开了条缝。一股怪味涌出来。
不是霉味，不是灰味，像……陈年的、冰凉的、混着铁锈和烂东西的味儿。呛得人喘不上气。
黑暗从门缝里淌出来，黏糊糊的。苏寂拧亮手电往里照。光柱撕开黑暗，
照亮了往下走的、陡得吓人的水泥台阶。台阶上盖着厚灰，
但有一串脚印——我爸的脚印——一直伸进光柱够不到的深处。“跟紧我。
”苏寂声音压得极低，他先侧身挤了进去。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住恶心，跟在他后面。
踏进门的瞬间，温度骤降。不是普通的凉，是扎骨头的冷，像掉冰窟窿里了。那怪味更冲了。
台阶陡，我们小心往下挪。手电光在窄道里晃，照亮斑驳的水泥墙。空气死寂，
只有我俩粗重的喘气声和脚步声在响。走了大概十几级，台阶到头了。
前面是个不大的方地儿，像个小门厅。正对着的，是另一扇门。
一扇厚实的、刷着暗绿漆的铁门。门上没窗户，就一个老式的、圆溜溜的黄铜把手。
我爸的脚印，停在铁门前。铁门关得死死的。“还有一道门？”我心沉到底了。
苏寂用手电扫了一圈。墙光秃秃的，墙角堆着些看不清的破烂，盖着厚防尘布。地上灰老厚，
除了我爸的脚印，没别的。他走到铁门前，拧了拧把手。纹丝不动。锁着。
“钥匙……”我喃喃道，“我爸的钥匙肯定在里面……”苏寂没吭声，手电光仔细照着门锁。
是个老式弹子锁，看着挺结实。他又照了照门缝门框。“海子，”他忽然叫我，声音有点怪，
“看这儿。”我凑过去。他手电光指着门把手下面，靠近锁眼的地方。
那儿……好像有点不对劲？漆色深一点？我眯眼使劲看。不是漆。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刻痕，
像用指甲或啥尖东西，慌里慌张划上去的。刻痕挺新，盖在灰下面，能认出是俩字：快走！
我头皮瞬间炸了！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！我爸的字！绝对是他！他刻的！他警告谁？
警告我？！“爸……”我失声喊出来，声音在死寂的地下室里尖得吓人。
苏寂一把捂住我的嘴，眼神刀子似的扫着黑暗。“嘘！”就在这时——咚！一声闷响，
从铁门后面传来！声音不大，可在死寂里，跟炸雷似的！我和苏寂浑身僵住，血都冻住了。
手电光柱抖得厉害。咚！……咚！又是两声！间隔贼短，像……有人用指关节敲门？不，
不对，那声更沉，更闷，像……用拳头？或者……别的啥？“谁？！”苏寂厉声喝问，
声音绷得紧紧的。敲门声停了。死寂又回来了。比刚才更沉，更压人。好像刚才那声是幻觉。
但我爸刻在门上的“快走！”俩字，在手电光下狰狞地扭着。“里面……里面有人？
”我牙关打颤，声音抖成筛子。苏寂没答。他死盯着铁门，脸在晃动的光下白得吓人。
他慢慢松开捂我的手，做了个“嘘”的手势，然后，极慢极慢地，把耳朵贴到冰冷的铁门上。
我屏住呼吸，心快从嗓子眼蹦出来。几秒钟，长得像一辈子。苏寂猛地直起身，
脸色难看极了。“……没声儿。”他声音干巴巴的，“一点声儿都没。
”“那刚才……”我话没说完。咚！！！一声比刚才响好几倍的撞击声猛地炸开！
整个铁门都震了！灰簌簌往下掉！“啊！”我吓得往后一缩，差点栽倒。苏寂也踉跄一步，
手电光乱晃。“走！”他低吼一声，抓住我胳膊就往回拽，“快走！”恐惧像冰手攥紧心脏。
我俩连滚带爬冲上台阶，冲出那扇撬开的木门，砰地甩上门，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。
外面客厅的光线刺得眼疼。安全了？暂时？“那……那是啥玩意儿？”我瘫坐地上，
浑身湿透。苏寂靠着墙，胸口起伏，眼神里全是震惊和后怕。“不知道……但绝对不是人！
”他喘着粗气，“最后那下……劲儿太大了！而且……而且我贴着门听的时候，
里面真……一点活物的声儿都没！没喘气，没心跳！啥都没！”“鬼……鬼？
”我脑子里只剩这字。“不知道！”苏寂烦躁地抓头发，“但肯定不是好事！
你爸的警告没错！那地方不能待！”“那我爸呢？！”我抓住他胳膊，“我爸还在里面！
他是不是……是不是被那东西……”我不敢往下想。苏寂沉默，脸铁青。他看着我，
眼神复杂。“海子，现在事儿大条了。那东西……咱俩搞不定。必须报警了。”“报警？
”我茫然看他，“咋说？说我家地下室有鬼？让警察进去送死？”“不然咋办？！
”苏寂声音高了，“咱俩能干啥？撬开那铁门？然后呢？跟那不知道是啥的玩意儿干架？
你爸可能已经……”他卡住了，没忍心说。绝望像水淹了我。是啊，还能干啥？“等等！
”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光，“监控！客厅监控！它对着大门，
但……但也许……也许能拍到地下室门口一点情况？”苏寂眼睛一亮：“对！快看！
你爸进去后，有没有……有没有啥东西出来过？”我们冲到监控主机前。
时间调到我爸进去之后。快进，快进……画面里，那木门关着。时间一点点过。
客厅光从下午亮堂，变黄昏昏暗，再到晚上漆黑。监控是黑白的，更阴森。啥都没有。
门一直关着。没东西出来。就在我们快放弃时，画面跳到第二天凌晨。大概凌晨三点。
监控画面突然闪了几下，像信号**扰，一片雪花噪点。持续了大概两三秒。雪花没了，
画面正常。门还关着。“刚才那是……”我心一紧。“干扰？”苏寂皱眉，“电压不稳？
还是……”我们继续盯着。时间到了第三天凌晨，也就是昨天凌晨，同样时间，凌晨三点。
画面又闪了！雪花噪点！持续时间和上次一样！然后恢复。“又是三点……”我喃喃道，
一股寒意爬上背。“两次都是凌晨三点……”苏寂脸色越来越难看，“这绝不是巧合。
”“它……它在干啥？”我声音发颤，“它是不是……想出来？”这念头让我浑身发冷。
“不能等了。”苏寂猛地站起来，“必须报警！现在！马上！”他掏出手机就要拨号。
“等等！”我按住他手，一个更可怕的念头砸中我，
“苏寂……你说……那东西……会不会……已经出来了？”苏寂的手指僵在拨号键上。
他猛地抬头看我，又飞快扫视客厅。窗户关着，窗帘拉着。看着都正常。
但那股地下室的阴冷气儿，好像还在身边绕。“啥意思？”他声音发紧。
“监控……”我指着屏幕，声音抖得厉害，
“监控只对着大门……它如果……如果从地下室出来，
不经过大门……咱根本不知道它是不是……是不是就在这屋里！”死寂。
客厅里只剩我俩粗重的喘气声。恐惧像张看不见的网，瞬间罩住整个空间。
我俩下意识背靠背站着，眼珠子扫着客厅每个角落。沙发后头，窗帘缝，
厨房门口……每处阴影都像藏着吓人的东西。“冷静点，海子。”苏寂声音带着强装的镇定，
但我听得出他也怕，“也许……也许只是干扰。老房子电线老化。”“两次都是凌晨三点？
同样的干扰？”我根本不信，“还有那敲门声！那‘快走’的警告！”“我知道！
”苏寂打断我，深吸一口气，“所以更要报警！让专业的来！他们有家伙，有经验！
”“经验对付鬼吗？”我快哭了。“对付不知道的危险！”苏寂坚持，
“总比咱俩在这儿瞎猜等死强！万一……万一你爸还活着呢？在下面等着救呢？
”这话戳中我软肋。是啊，万一呢？万一我爸只是困住了？万一那东西……还没伤着他？
“好……好吧。”我终于松口了，声音发虚，“报警。”苏寂飞快拨通报警电话。
他尽量简单说了情况：户主凛正峰三天前进了自家锁着的地下室后失踪，监控显示没出来，
地下室内有怪声和刻字警告，怀疑有未知危险。接线员很重视，仔细问了地址和情况，
说立刻派人来，叮嘱我们待安全地方别乱动。挂了电话，我和苏寂稍微松口气，
但神经还绷着。警察来了，至少……有希望了。等的时间贼长。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。
我俩不敢分开，也不敢坐，就站客厅中间，耳朵竖着听动静。地下室的门像张沉默的吃人嘴，
冒着不祥气儿。大概二十分钟后，门外警笛响，由远及近，停我家门口。来了！
我和苏寂对视一眼，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点希望。快步走到门口。开门，
外面站着俩穿制服的警察。一个年纪大点，四十多岁，国字脸，眼神稳，肩章是警长，
叫雷振。另一个年轻，二十出头，个子挺高，眼神利索，叫方锐。“你们报的警？凛冬海？
”雷警长目光扫过我和苏寂，语气沉稳。“是我。”我赶紧点头，“这是我朋友苏寂，医生。
”“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。”雷警长点点头，目光锐利地看向屋里，
“失踪的是你父亲凛正峰？确认进地下室没出来？里面有异常？”“是！监控拍到了！
”我急急地说，“还有……里面有敲门声！我爸在门上刻了‘快走’！”“敲门声？
”年轻警官方锐皱起眉，“啥样的敲门声？”“贼沉！贼闷！最后一下门都震了！
”苏寂补充，“而且……里面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儿。”雷警长和方锐交换了个眼神。
雷警长沉声道：“带我们去现场。地下室入口在哪儿？”我领他们到地下室门口。
那把撬开的木门虚掩着，阴气丝丝缕缕往外冒。雷警长示意我们退后。他和方锐戴上手套，
小心推开门。手电光射进黑暗的楼梯。“脚印？”雷警长指着台阶上的灰脚印问。
“是我爸的！还有我和苏寂的！”我赶紧说。雷警长点点头，对方锐说：“小方，你守这儿。
我下去看看。”“雷头，小心。”方锐有点担心。雷警长没说话，抽出警棍，打开强光手电，
侧身下去了。他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。我们屏住呼吸听下面动静。时间一分一秒过，
下面一点声儿没有。死寂得吓人。大概过了五分钟，楼梯下有脚步声。雷警长上来了，
脸色凝重。“咋样？”我和苏寂异口同声。“下面还有道铁门，锁死了。”雷警长沉声道，
“门上有刻字，‘快走’，确认是新刻的。门后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有撞的印子，很新，
劲儿很大。门框有点变形。”“那……那东西还在里面？”我声音发颤。“目前看，
铁门还锁着。”雷警长眉头紧锁，“但情况确实不对。需要专业工具和技术。小方，
呼叫支援，申请破拆工具，还有，让技术科带设备来，检查这地方。”“是！
”方锐立刻拿对讲机呼叫。雷警长转向我：“凛冬海，你父亲最近有啥异常？
或者提过地下室的事？”我努力想，把之前告诉苏寂的情况又说一遍：心事重，脸色差，
失踪前一天关工作间，还有莫名其妙接通监控电源。“监控？”雷警长敏锐地抓住这词，
“监控录像呢？给我们看看。”我赶紧带他们到客厅，调出监控录像。
雷警长和方锐仔细看了我爸进地下室的片段，还有后来两次凌晨三点的雪花干扰。
“凌晨三点……干扰……”雷警长摸着下巴，琢磨着，“这干扰出得怪。小方，技术科来了，
让他们重点分析这两段干扰画面，看能不能恢复点啥。”“明白！”方锐点头。“还有，
”雷警长看我，“你父亲的工作间在哪儿？我们需要搜查一下，找找线索。”“这边。
”我带他们去我爸的工作间。里面还是乱，木屑、工具一地。雷警长和方锐戴上手套，
开始仔细翻。他们看工作台上的图纸、笔记，翻抽屉和工具箱。突然，
方锐在工具箱最底下摸到个硬东西。“雷头，有发现！”他掏出来个东西。
是个老式的、比拇指大点的黑色录音笔。上面沾着木屑。“录音笔？”苏寂惊讶，
“我爸还有这玩意儿？”我也意外。我爸是个老古董，智能手机都玩不转。
雷警长接过录音笔，按了按开关。没反应。“没电了。找找充电器。”我们一通乱翻，
最后在放杂物的抽屉角找到配套充电器。插上电，录音笔指示灯微弱地亮了。“能开机吗？
”雷警长问。方锐试着按播放键。录音笔屏幕亮了，显示一个录音文件，
日期正是我爸失踪前一天！“有录音！”方锐声音带着紧张。我们全屏住呼吸。
方锐按下了播放键。一阵沙沙的电流声后，我爸的声音传出来。那声音……累，哑，
塞满了说不出的恐惧和绝望。
后面……那双眼睛……没眼白……全是黑的……”录音里传来沉重的、指甲刮金属的刺耳声！
吱嘎……吱嘎……听得人头皮发麻！
……锈了……我加固了……没用……它劲儿太大了……它想出来……它饿……”刮擦声停了。
静了几秒。我爸的声音猛地变得贼惊恐，语速飞快：“……它说话了！老天爷！它说话了！
它在笑！它在叫我名字！‘凛正峰……开门……’不！不！滚开！滚开啊！
”录音里传来我爸惊恐的吼叫和啥东西重重撞门上的闷响！咚！接着，
是一阵剧烈的喘气和呜咽。过了好一会儿，我爸的声音才又响起，
回来那天起……就逃不掉了……都怪我……贪心……那面镜子……那该死的镜子……”镜子？
我和苏寂对视一眼，都看到对方眼里的惊骇。
……它从镜子里看我……它想出来……它需要……血……活人的……”我爸的声音越来越低，
塞满了悔，“……我对不起小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不能再让它……不能……”录音到这儿，
突然被一阵贼尖、贼高频的嘶鸣声打断！那声刺得人耳膜疼！像金属扭曲，
又像……某种不是人的尖叫！嘶鸣声持续了十几秒，然后猛地停了。录音结束。
死一样的静罩住了工作间。我们四个杵在原地，脸煞白，浑身冰凉。录音笔里最后那声嘶鸣，
好像还在耳朵边响。镜子……住在镜子里的东西……要血……我爸那绝望的忏悔和恐惧，
像冰水浇透了我们。“雷……雷警长……”我声音抖得不像话，
“那……那东西……”雷警长的脸色史无前例地凝重。他盯着那小录音笔，眼神像刀子。
“情况比想的严重。这不是普通失踪。”他转向方锐，语气斩钉截铁：“小方！
通知支援加速！申请最高警戒！让局里派特殊事件处理小组来！快！”“是！
”方锐也被录音吓着了，声音发颤，但立刻执行命令。“特殊事件处理小组？”苏寂疑惑。
“专门处理……正常手段搞不定的案子。”雷警长没多说，但我们懂了。
“那我们现在……”我看着地下室方向，恐惧又抓住了我。“等支援！”雷警长语气没商量，
“所有人，撤到屋外！离这房子远点！快！”我们不敢耽搁，立刻退出屋子，
站院子里的太阳底下。可太阳也晒不暖那钻骨头的寒气。那扇通地狱的门，还在屋里敞着。
等的时间更难熬。每一分钟都像一年。我脑子里不停响着我爸绝望的声音，
还有那刺耳的刮擦声和吓人的嘶鸣。镜子……那镜子到底是啥？我爸从哪儿弄来的？
它现在在哪儿？还在下面吗？支援来得很快。警笛尖叫，
几辆警车和一辆没标识的黑厢式车停门口。车上下来七八个人，
除了穿特警服、拿破拆工具和防爆盾的队员，还有三个穿便装、气质冷得冻人的，两男一女。
他们提着些奇怪的银色箱子，不像普通警用装备。雷警长立刻迎上去，
和其中一个领头的便装中年男人低声说话，神情严肃，语速快。那人听着，眉头越皱越紧，
不时看我家房子，眼神利。很快，他们好像商量好了。特警队员迅速在房子周围拉警戒线，
赶走几个看热闹的邻居。那三个便装的提着箱子，跟着雷警长和方锐进了屋。
我和苏寂被要求待在警戒线外，由个警察陪着。只能干着急。时间一点点过。
屋里一点动静没有。安静得吓人。大概过了半小时，那个领头的便装男人出来了，
脸色难看得要命。他直接走向雷警长，低声说了几句。雷警长的脸也瞬间变了。接着，
雷警长朝我们走来。“凛冬海，”他声音低沉严肃，“我们需要你确认个事。”“啥？
”我心提到嗓子眼。“技术科恢复了那两段凌晨三点的监控干扰画面。”雷警长深吸一口气，
眼神复杂地看我，“在雪花噪点消失前的最后一帧……画面清楚了一下。”他停了下，
像在找词儿。“画面里……地下室的门开着。门口……站着个人影。”我浑身僵住。
“是……是我爸？”我抱着最后一点希望。雷警长慢慢摇头。“看不清脸。
但身板……不像你爸。很瘦，很高……而且……”他卡住了，像在回忆那画面，
脸上露出点难以置信的惊悸。“而且啥？”苏寂急问。“……那个人影，
”雷警长声音带点不易察觉的抖，“它脸上……好像……有第三只眼。”轰！
我脑子一片空白！第三只眼？！不是我爸！那……那是啥玩意儿？！它出来了？！
它在凌晨三点……出来了？！“它在门口站了会儿，”雷警长继续说，
“然后……朝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……抬起了头。
”他指了指我家大门上方那个不起眼的摄像头位置。“它……好像知道摄像头在那儿。
它在看镜头。”一股冰凉的恐惧瞬间淹了我全身！它在看镜头？！它在……看着我们？！
“然后呢？”我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“然后画面就彻底变雪花，接着正常了。
”雷警长沉声道，“门……是关着的。”它出来了……它又回去了？它想干啥？！就在这时，
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！哐当！！！像沉重的金属门被猛撞的声音！紧跟着，
是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和喊叫！“下面！铁门开了！”有人大喊！“拦住它！”“小心！
”“开火！开火！”我爸失踪那天，监控拍到他自己走进了地下室。然后，再也没出来。
那地方，是我们家绝对的禁区。从我记事起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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